爵迹3全文阅读,临界爵迹3风津道全集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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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亚斯蓝·格兰尔特·心脏】
特雷娅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银盏,银盏里的鸡汤色泽看起来仿佛奶白色的丝绸,一看就是精心煲好的。蒸腾起来的丝丝雾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陶瓷汤匙,小心翼翼地喂到霓虹面前。霓虹勉强地张开了口,他配合着,尽力抬了抬脖子,特雷娅轻轻地手腕一送,鸡汤滑进霓虹的喉咙。霓虹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目光里依然是那种灼人的狂热。
已经过去三天了。霓虹受伤的状况,依然没有明显地好转。他身体恢复地速度,慢得惊人。特雷娅已经尝试过输送魂力给他,或者将大量的黄金魂雾注入到这个房间里面,提升浓度,以便霓虹恢复伤势,然而,所有的尝试都没有任何明显的效果。
“还是没什么起色么?”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特蕾娅身后传来,仿佛生锈的弓弦拉动的声音般充满了磁性。
特蕾娅没有转过头,她从幽冥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感应到了他的魂力。她继续一勺一勺缓慢地把鸡汤送进霓虹的嘴里。
“他怎么样了?能动了么?”幽冥走近一点,他紧锁着的浓密双眉下,那双碧绿的眼睛里闪动着飘忽不定的光点。
“勉强能动了。但是还不能正常地行动。”特蕾娅回答道,声音里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当前几天她被召唤回心脏时,看到躺在石台上血迹斑斑的霓虹,那一瞬间她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显得困难。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冷酷无情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然而,当她看见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的霓虹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远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坚若磐石。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死了。然而当她感应到他依然残存的顽强魂力在涌动时,她终于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为什么恢复速度这么慢?按道理,这种程度的伤,以霓虹的体能来说,早就恢复了。是中毒了?”幽冥低声问道。
“不是。情况比你想得要复杂。”特雷娅放下碗,轻轻抚摸了一下霓虹硬朗的脸庞,站起来转过身轻轻地把幽冥拉到一边,低声说:“对方攻击的手法里,并没有下毒,他的身体里也没有任何的毒素,但是,对方用了一种极其……极其讲究的进攻方式,这种进攻方式对于我们以黄金魂雾产生的魂力为根本依赖的魂术师来说,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到底是什么招数?你以前见过么?”幽冥的面容仿佛笼着一层寒气,双眼在幽暗的光线下漆黑一片。
“你还记得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刚见到霓虹,他身上伤口的样子么?当时的他躺在石台上,身下一片血泊。当我们把他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之后,我们才发现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数细密而复杂的小伤口。当时我仔细检查过,那些伤口彼此之间有非常大的区别,有的细长而薄,像是刀锋割出来的,有的钝重而深,仿佛被铁刺扎穿了皮肉,有些纵向切割,有些横向拉开,有些以密集点阵存在,仿佛数百根银针扎过之后的痕迹。这些伤口看起来杂乱无章,完全看不出规律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兵器或者手法所伤。我所见过的人里面,没有人会造成如此复杂的创伤。”
“我也想不出来,怎么造成这样的创伤都还在其次,问题是为什么要这样?这些伤口虽然又多又密集,但没有一个是致命的。对方花这么多工夫和心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特蕾娅的目光闪动起来,她的瞳孔微微地颤动着,看起来竟然像是感到一丝恐惧。“对方精准地将霓虹身上所有至关重要部位的经脉、肌腱、血管、关节等等,全部挑断了,连同他身体里的大部分软骨,都有粉碎性的创伤。在对方的攻击之下,霓虹完全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地,伤害的覆盖面之大,让霓虹连最细微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一动不动的原因。”
“那为什么不干脆将霓虹杀了?从这个状况来看,对方要杀霓虹,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幽冥摇着头,充满戾气的五官紧锁在一起。
“这就是对方心智缜密之处。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对方显然是只身一人潜入心脏的,他必然知道,霓虹作为一个使徒,如果他死亡,那么势必他的王爵会感应得到,这样他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就算对方身手了得,但毕竟在心脏这种深不可测的地方,他绝对不敢公然宣战。所以,他只是给予了霓虹以无法行动的伤害,这样霓虹既无法继续追击,也无法通知警戒。”
“但是对方猜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并不知道霓虹和你都是侵蚀者,你并没有赐印给霓虹,你们的灵魂回路截然不同,之间,是没有‘灵犀’的。就算霓虹死亡,你也不会有任何感应。”幽冥抬起头看向特蕾娅。
“是的,我想,如果对方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霓虹。从他下手的方式来说,他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特雷娅咬了咬牙,说完这句后,突然停顿了下来,转回头面向幽冥。她漆黑的瞳仁盯着幽冥碧绿的眼珠一动不动,目光仿佛一根笔直的弓弦,“既然说到了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灵犀’,我有一件事情,就不得不问你了。之前你被深渊回廊里那个神秘的小男孩所伤之后,你告诉我,你召唤了神音来救你,是她帮助你一路走到深渊回廊深处的黄金湖泊里去重生你的手臂的。但你和神音都是侵蚀者,你也没有赐印给她,作为两个拥有截然不同的灵魂回路的人来说,你,是如何能够‘召唤’她的呢?”
石室内晃动的烛光暗影,仿佛一片朔风吹动下的芦苇,斑驳跳动的光影中,幽冥那张冷峻阴森的脸上,渐渐弥漫起浓郁的杀戮气息。他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一动不动,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回答特雷娅的质问。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意味深长地朝特雷娅看回去。
“幽冥,我不得不提醒你,”特雷娅幽幽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对幽冥的态度有一点小题大做了,“如果你背着白银祭司私自对神音进行了赐印的话,你可知道你是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么?虽然理论上来说,神音体内没有‘永生回路’打底,是无法同时在体内维持两套灵魂回路并存的局面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而且也真的这么做了的话,你最好告诉我,否则……”特雷娅柔声的话语突然生硬地停在空气里,她难以相信就在刚刚那个瞬间,自己捕捉到的幽冥体内的魂力波动,这种波动分明是……她飞快地抬起眼睛,视线中,幽冥那张杀气腾腾的面容,清晰地聚焦在自己的瞳孔里,“幽冥,你?!”特雷娅还没说完,空气里突然一阵锐利的金属蜂鸣,整间石室里碧光大放,幽暗的烛火被剧烈的幽灵绿光猛得盖过,巨大的盾牌凌空显影。死灵镜面瞬间出现在幽冥面前,将他和特雷娅阻断开来,光滑的镜面上,特雷娅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影子。
空气里砰然炸开的气浪里,无数的白色丝绸仿佛海底怪物般汹涌翻滚,将特雷娅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两面亚斯蓝领域上最顶级的神级盾牌彼此对峙轰鸣,如同两头狭路相逢的巨兽般红眼相视,密闭的石室里气浪翻涌冲撞,激荡起一阵又一阵锐不可当的啸叫,石台上的霓虹发出痛不欲生的呻吟,他的耳孔里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浆来。
【西之亚斯蓝·古磨镇驿站】
麒零听见敲门声后,从床沿边上站起身来,他已经在地上蹲了好久,以至于双脚有点发麻。他拉开门,看见房间外面的莲泉和阿克琉克。他压低嗓子,轻声问道:“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看房间里的银尘,小心翼翼地,生怕高声说话惊扰到已经躺下安睡的他。
“我们来看看这个人。”阿克琉克伸出手,带着褐色麂皮手套的手指朝躺在床上的银尘指了指。
“你放尊重点,他有名字的,他是我的王爵银尘。”麒零拧着眉毛站在房间门口,也没有侧身,显然不太想让两人进去。
“麒零,你先让我们进去。你也不要这么激动,我觉得阿克琉克有些事情说得对,我们都知道银尘前往囚禁之地去营救吉尔伽美什去了,之前我们从白银使者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银尘已经死了。这个消息是经过确认的,而且你自己身体里面的魂路也已经复制完成了一倍,理论上来说,你现在已经是王爵了……而棺材里的这个人,来路不明,有可能他只是正好和银尘长得一模一样而已。所以,阿克琉克需要检查一下,对他进行确认。”鬼山莲泉看着麒零,眼神有一种姐姐的温柔。但是她并没有告诉麒零她心里的疑惑,因为,她始终忘记不了在尤图尔遗迹的血池边上,那个最后出现的,将自己捕获的带兜帽的人影。他的面容和银尘也是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双眼……想到这里,莲泉再一次回过头看向床上的银尘。
麒零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些,但看得出他依然不是很情愿,“检查?他又没生病,检查什么?”虽然这样说,但是他还是朝后面退了两步,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莲泉和阿克琉克彼此交换了个眼神,迅速走进房间去了。
麒零走到床边上,轻声将银尘唤醒。莲泉站在床边,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刚刚从棺材里出来的“银尘。”他的面容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精致的眉眼以一种又英气又柔和的微妙姿态组合在一起,让他的目光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动容,他的眸子……莲泉松了口气,他的眸子依然那么澄澈,仿佛是被阳光照耀下波光闪动的地底井泉,透出一种接近黑色的幽蓝,将他的眼神带出一种无邪的纯粹,如同寒风带来的第一场新雪,散发着清冷的寂然芬芳。
阿克琉克轻轻地摘下双手的手套,放进他腰间悬挂的囊袋里。他转过头,双手十指朝上悬空放在自己胸前,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职业医生的样子,他狡黠地冲麒零眨了眨左眼,“放心啦,我是专业的医生,我不会乱来的。”
桌子上的铜灯里,灯油依然很足,但火苗发出的光亮有限,整间屋子显得有些昏暗,麒零看着正在检查银尘的阿克琉克,忍不住将几扇窗户都推开来,让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内。
室内本来暖黄色的光线,被突如其来的月亮清辉渗透,呈现出一种凄凉的美来。麒零和莲泉站在窗户边上,两人望着远处的雪山,彼此都没有说话。月光下的峰顶仿佛流动着圣洁的银光。而黑色的巨大山脉仿佛沉睡着的温柔巨兽,那耀眼的雪线就是它们颈部上的那一圈王者的鬃毛。
“我和银尘在前往营救吉尔伽美什的路途中,是躲在我的魂兽海银嘴里潜进深海的。在海银嘴里时,周围一片黑暗,银尘有一件魂器,我忘记名字了,仿佛一枚小月亮一样,会发出柔和的光芒。”莲泉撩起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她低声地诉说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柔,目光里闪动着回忆的色泽。身边的麒零没有搭话,莲泉抬头,却发现面前这个大男孩的双眼已经通红,他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但面容上还是维持着平静。莲泉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提起过去的事情了。
“好了。”阿克琉克转过头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光线下晶莹发亮。他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如释重负地耸了耸肩膀。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将手套重新戴起来。但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子,反而,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深邃。
“检查出什么了么?”莲泉忍不住问道。
“太奇怪了,”阿克琉克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表情看起来仿佛在思考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谜题,“真的太奇怪了。”
“你究竟检查出了什么东西,让你觉得太奇怪了?”麒零抱着手,有点忍不住了。他不耐烦地在房间里来回小范围地踱步,看起来极其焦虑。
“就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所以才太奇怪了。”阿克琉克抬起头,目光稳稳地看着两人,“这才是最奇怪的。”
“你能不能说点我们能听懂的人话啊?什么叫没检查出来才奇怪啊?”麒零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目光狠狠地瞪着阿克琉克。
“他太新了,他就像你早晨醒来时突然发现窗棂上积累起来的新雪一样新,没有任何污浊,没有任何气味。”阿克琉克将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往前探着身子,朝麒零说道。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银尘一直以来都这么干净的,你以为他像我们俩么,水里来泥里去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们一样不讲究好么?!哼!”麒零拉开一张凳子,大咧咧地坐下去,脸上的表情极其轻蔑。
“谁们?我们?你可别把我和你拉到一个级别去,你是水里来泥里去,我可是风里来云里去的,我可比你干净多了,我可是身上都带香料的好吗!我的衣服随便用魂术吹一吹就一尘不染了好吗?”阿克琉克也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来,鼻子里同样哼哼着,一脸不屑。
鬼山莲泉的表情又僵又尴尬,她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面前这两个男人,哪有王爵使徒的影子,完全就是两个山上的放牛娃,又幼稚又好笑。她揉了揉额头,焦虑地说:“阿克琉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你那么奇怪?”
阿克琉克扯了扯衣领,正色道(说话前依然忍不住瞪了麒零一眼,幼稚得不得了):“我刚刚说银尘太新了,就像是新雪一样,你要知道,这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比喻而已。我是一个医生,我不是诗人。因为一个人,从出生,到成长,身体的各个器官、部位、组织等等,都会以不同的程度分裂生长,新陈代谢,而且每一个部分的老化速度都不一样,比如我们的大脑衰老的程度就比我们的肝脏衰老的速度要慢得多,而我们四肢的肌肉就比我们心脏的肌肉衰老得要快得多,所以我们成年后的身体,每一个部位的器官甚至细胞,其实都是极其不均匀和迥异的……但在银尘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种情况,他全身的组成部分和细胞结构,都处于几乎差不多的衰老程度。这完全不合理,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只可能是……”阿克琉克重复了几次之后,依然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可能性,他使劲儿摇摇头,仿佛在自我否定那种想法。
“到底是什么?”莲泉的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人体会呈现这种特质,”阿克琉克抬起头,眸子里一片黯然,“那就是:这个人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放屁!你这不是瞎说么!婴儿?”麒零噌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把凳子带翻掉,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激动,英俊的脸上涌起血色,“你见过婴儿长这样么!”麒零说道“这样”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手指着银尘,但是随即在看到银尘那张寂然的面容时,立刻笨拙地把手收回来,意识到自己冒犯了王爵,赶紧低下头。莲泉一旁看在眼里,心里涌起一些不忍,这个大男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是王爵了啊。
“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啊。”阿克琉克摊开手,脸上一副“我早就告诉你”的表情。
“会不会是他体内的灵魂回路异于常人,比如就我所知,‘永生回路’就能够让人的身体愈合速度极其快速,并且延缓衰老,近乎‘永生’。”莲泉打断他们,说道,“毕竟魂术改变人的身体物理条件,是很常见的事情。”
“怪就怪在这里,”阿克琉克收拢起脸上戏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我刚刚已经反复检查过两遍他的身体,在他体内,根本没有任何一套灵魂回路的存在,别说一整套,就是任何一根回路的碎片都没有,在他体内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魂力的迹象。他整个人就是一个最干净的胚胎,仿佛与这个魂术世界没有任何关联,也没有被黄金魂雾的浸染而改变任何身体的原始特性。”
“所以他就不是银尘。”莲泉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这个意思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至少我肯定,他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个人。”阿克琉克认真地回答道。说完,他突然转过身,走到床沿边蹲下来,伸手抓起银尘的右脚,迅速地将他脚上的袜套脱了下来,他把银尘的裤管往上撩起,整个脚踝暴露在空气里。
“放肆!你想干什么?”麒零猛地朝阿克琉克冲去,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惹毛了,胸口一股怒气上涌,“放开他!”
阿克琉克根本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反手一挥,一股扭曲而又强韧的空气突然撞向麒零的胸口,麒零猝不及防,那股冰冷的气流仿佛蟒蛇般的活物一样,在接触到麒零胸口的瞬间就四下滑开,缠绕着麒零的躯干,然后猛地将他朝后面拖去。麒零整个人失去重心仰面跌倒下去,后背突然被人稳稳地接住了,他扭过头,看见站在自己背后的鬼山莲泉,她轻轻地按住麒零的肩膀,眼神在告诉他不要冲动,先静观其变。
“既然他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那么,我想要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个人。”阿克琉克没有回头,他轻轻地用手握起银尘的脚腕,从他的背影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宽阔的后背仿佛一面厚实的墙壁,隔绝了他想要探寻的一切谜底。阿克琉克的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在我出发前,我接到的确认目标的几个条件里,除了‘没有属性’、‘没有魂路’、‘没有魂力’、‘看管严密’等等要素之外,还有一个几乎可以用来最终核实目标的标记,那就是,我要寻找的这个人右脚脚腕上,有一个‘零’字的刺青。”
阿克琉克缓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是一片仿佛暴风过境后的虚脱和失落,他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句简短的话语,“他没有。”他的身躯慢慢地移开,视线里,银尘光洁的双脚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脚腕上一片平滑完整,没有任何的刺青,甚至没有一丝疤痕。
然而,阿克琉克的表情却渐渐地凝重起来,他的目光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快速地闪动起来,鬼山莲泉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此刻脸色一片惨白的麒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浓烈的白气从他的喘息里呼出。莲泉的眉目也紧拢起来,她不明白麒零的情绪怎么会这么激动。
“你说……你说你要寻找的人,脚腕上……”麒零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脚腕上有一个‘零’字的……刺青?”
“是的。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见过这样的人?”阿克琉克突然警觉起来,而随即,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碎片般的头绪,如同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划亮的闪电,他陡然情绪激动起来,“你让我看看你的脚踝!”
“不!”麒零本能地后退,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几乎将桌子撞翻。
“我本来就一直在奇怪,你为什么能召唤出‘风津’这把属于我们风源的神剑,而且我一直忽略了你的名字就是‘零’,让我看你的脚踝!”阿克琉克脸上陡然寒光大放。
麒零突然转身朝门口跑去,刚刚伸手去开大门,几股剧烈的气流就仿佛绳索般捆住了自己的四肢,突然眼前一花,整个天地陡然倒转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变故,就只听到鬼山莲泉的厉声呵斥:“阿克琉克你放下他!你敢伤他我对你不客气!”
然而,只是一个片刻的瞬间,所有爆炸翻滚的魂力倏忽间就消失了。汹涌的气流无影无踪,房间里流动着些许的夜风,冰凉的气息让人清醒。
麒零刚刚被悬空倒吊的身体,缓慢地降落回了地面。他脚上的布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锋利的气刃撕碎了,双脚赤裸地暴露在空气里。
小麦色的肌肤在月光下闪动着健康的色泽,他双脚脚腕一片洁净,和银尘一样,没有任何刺青的痕迹。
【西之亚斯蓝·格兰尔特·心脏】
石室内尖锐的啸叫停止了。
但“死灵镜面”所散发出来的惨绿光芒,依然笼罩着整个石室。
空气仿佛凝固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冰冷的四壁如同一个巨大的地底石棺。
幽然的绿光本应将幽冥充满杀戮气息的面容映衬出死神般骇人的阴森,然而,他的面容上,此刻只有平静,这种平静里带着悲悯、失落以及嘲讽——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还是对特蕾娅的嘲讽。他邪邪的嘴角依然带着一抹泣血桃花般的微笑,但这只让他的平静更加显得绝望而已。
特蕾娅四周飘动着的白色丝绸裙摆,正在缓慢地收回体内,仿佛海底渐渐平息浪潮后,缓慢坍缩的巨大海藻。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尴尬,也有几丝后悔。但她极力用冷艳的面容掩盖着自己的慌张和失态。
“特蕾娅,你太疑神疑鬼了。你以为我要对你动手么?”幽冥淡淡地笑着,笑容里仿佛含着一味苦药。
“谁看到你突然释放出“死灵镜面”,谁都会紧张吧?”特蕾娅目光低垂着,语气里有一种退让,“你突然释放出‘死灵镜面’,想干什么?”
“你不是问我,是如何召唤神音的么?于是我就回答你啊。”幽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做了个手势,悬空的‘死灵镜面’缓慢地转动起来。虽然特蕾娅和幽冥并肩战斗过很多次,但是就算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死灵镜面’的背面。和正面雕刻着无数繁复的花纹不同,‘死灵镜面’的背后,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密密麻麻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宝石,每一颗宝石镶嵌的位置都是花纹交错的结点位置,看起来像是一套复杂的回路。
“神音手腕上的那串蓝宝石手链,是用镜面上曾经掉落下来的几颗蓝色宝石制作成的。在当年的一次战斗中,这几颗宝石在剧烈的撞击下脱落开来,我一直找不到方法可以镶嵌回去。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几颗宝石也能投影,但是投影的对象比较单一,只能复制自己,而且复制出来的影子达不到‘死灵’的程度,无法攻击敌人,只能迷惑敌人。但是有一点非常好,就是这些宝石可以和我的镜面产生共鸣,发出召唤,类似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灵犀’。所以,我就送给神音,作为我们之间的维系物件。”
“原来是这样。”特蕾娅轻轻叹了口气,脸色收拢起来,只留下一层淡淡的愧疚。
“你如果连我都不相信的话,这个世界上你也没有什么人好值得相信了。”幽冥抬起头,直直地用目光抓住特蕾娅的眸子,像是用拳头竭力握紧一把水。
然而特蕾娅没有回应她。她只是默默地走到石台边,小心地擦拭着霓虹耳孔里流出的血。“这下恐怕他恢复的时间,又要拉长了。”她刻意避开了幽冥的话题,重新接回刚刚的对话。
“你之前说,攻击霓虹的人仅仅只是为了限制霓虹行动而并不希望取他性命,那么,为什么过去两天了,霓虹伤势的恢复依然这么缓慢呢?”
特蕾娅转过头,看着幽冥,脸上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眼神里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恐惧,“我开始只是以为,对手在霓虹身体上造成的数以万计的各种类型各种深度各种方位的创伤,只是为了更大范围地割断他的行动神经和关节,尽可能地限制住他的行动。然而,当彻底检查完霓虹的身体时,我才发现,那些创伤看起来杂乱无章,随心所欲,似乎没有规律可言,然而,其实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它们都避开了霓虹身体里的灵魂回路,连最细微的回路分支,都避开了。”
“你的意思是……”幽冥的瞳孔仿佛蛇一样地缩紧成细线。
“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体比一般普通人具有更强大的力量、速度和愈合能力,这些都是因为我们体内布满了灵魂回路,仿佛吸血鬼一样,可以将黄金魂雾会聚成的魂力,在全身运行,从而提升我们的身体素质。但,灵魂回路没有分布的地方,或者到达不了的部分肉体,则和普通人的肉体没有太大的区别。打个比方吧,普通人的伤口,如果是在头皮或者脸上这种血运极其健康强沛的区域,那么一般都能很快愈合而且不易感染,而如果伤口在脚趾等末端血运不良的区域,则愈合速度变慢且容易溃烂。对我们魂术师来说,回路越密集的地方,愈合速度就越快,因为能够有更多的黄金魂雾从回路抵达创伤部位。”特蕾娅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霓虹身上密密麻麻的刺伤,脸上的神情又怜悯,又悲愤,“袭击霓虹的人,用了一种最邪恶也最卑鄙的手段,他将所有的创伤都选取在霓虹的灵魂回路难以抵达的地方。现在的霓虹,和一个普通的受伤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顶多稍微好些。”
“做到这个程度,是不是很难?”幽冥低声问道,“你能做到么?”
“不能。”几缕散发垂在特蕾娅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女爵,平添了几分软弱和动人,“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非常了解对手的灵魂回路,这一点,我勉强可以做到,但是也需要时间,至少对方要和我战斗片刻,我才能摸清对方灵魂回路运行的情况。”
“然后呢?”幽冥问。
“第二,这个人要对身体结构极其精准地了解,这么多伤口,每一个伤口的深浅和走向,都是事先预估好的,这些伤口能够最大限度地桎梏人的行动力,对手对人的骨骼、肌腱、血管、神经系统,一定都非常非常了解。这一点,我就做不到了。”
“还有么?”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困难的一点。”特蕾娅停了很久,石室里只有霓虹混浊的呼吸声,“要将伤口切割到如此精准,对魂力的控制究竟要达到多么变态的高度,我光是想就想不出来,更别说做到这一点。而且我不相信霓虹会像一只小绵羊一样,躺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切割,任何霓虹的移动或者躲避,都有可能造成伤口的偏差,然而,没有一个伤口割断魂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人会是谁?”幽冥从特蕾娅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们在桥下遇见的那个人。”特蕾娅回过头,望着幽冥。
“所以白银祭司才用‘零度哨音’召唤我们?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俩必定不是那人的对手?”幽冥问。
“也许吧……至少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来,这个推测还是差不多的。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特蕾娅语音刚落,石室外面传来了一阵密集而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四个白银使者鱼贯而入,他们并排站立在石室门口的位置,弯腰对幽冥和特蕾娅行礼,“白银祭司传唤两位王爵。请幽冥和特蕾娅王爵,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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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爵迹风津道16回全文
【六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
特蕾娅站在走廊的转角,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任何的动静。角落里站立的白银使者一动不动地静默于阴影之中,带着些许森然的鬼气,他们看起来仿佛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如果不是刻意地去留意,你完全觉察不到这条走廊里,竟然站立了四个白银使者。空间里始终充盈着说不出色泽的光线,谁都不知道这些光线的来源,在这本应漆黑一片的幽深地底,却始终笼罩着晨曦初亮时的那种青灰色冷光。
霓虹已经在天格的人的带领下,被护送回天格内部了。特蕾娅心里很乱,几个小时之前,自己的性命差一点就断送在这个仿佛橙色闪电般的男子手里,而此刻,他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使徒。曾经是侵蚀者的自己,今天居然有了另外一个侵蚀者作为自己的使徒。命运有时候真的让人无从预料。
但幽冥还没有出来。
特蕾娅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刚刚在那片雪原上,特蕾娅亲眼目睹了那两个连体姐妹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与人类常识完全相违背所带来的怪异之感,
走廊的静谧被一阵沉重的石门开启的声音打破了。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前方尽头处传来,过了一会儿,幽冥裹在漆黑战袍中的修长身影,出现在特蕾娅的视线里。
幽冥的身后,四个白银使者,分别两两扛着两口巨大的黑木箱子,沉默地跟随在幽冥的身后。一股隐约的血腥气味飘到特蕾娅的鼻尖。
“箱子里是……她们两个?”特蕾娅看着箱子木头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色血浆,压抑着内心的不适,问幽冥,“她们分开了?”
“嗯。”幽冥走到特蕾娅面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两个人抬着一口箱子,继续朝前面走去。另外两个人,抬着另一口箱子,恭敬地站在幽冥的背后,等待着幽冥的指令。
“我要先把活着的这个,送到神氏家族寄养。这是白银祭司的命令。”幽冥看着特蕾娅,轻声地说道。他的脸色看起来依然苍白,仿佛仍旧停留在刚刚的震撼之中。
“活着的?那另一个……”特蕾娅惊讶地抬起头,那两个抬着箱子离去的白银使者,已经转过前面走廊的拐角,朝地面之上的方向走去。“另一个要怎么处理?”
“已经死了,没有生命了。当然只能丢掉了。”幽冥冷冷地说,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杀戮王爵一贯的冷酷和残忍。
“为什么要杀了其中一个?”特蕾娅问道。
“你们先把箱子送到地面上去,在出口处等我。我马上上来。”幽冥没有回答特蕾娅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对抬箱子的白银使者说道。
两个白银使者离去之后,幽冥对特蕾娅说:“边走边说吧。”幽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朝着走廊角落里那些仿佛石像般一动不动的白银使者看了看,特蕾娅会意后,点点头,随着他往心脏外面走去。
“她们两个其实只能算作是‘一个’侵蚀者。她们本来是一对双胞胎,在子宫内发育的时候,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导致发育残疾,她们生长出各自独立的身体和面貌,却没有生长出两条独立的脊椎一一她们背靠背的地粘贴在一起,骨血相融。所以,这就注定了,她们俩只有一个能存活,分开她们的话,其中一个就一定会死。白银祭司让我在她们两个人中,做出选择。”幽冥对特蕾娅说道,他的眉目用力皱着,脑海里依然残留着刚刚石室内骇人的景象,白花花如同蛆虫般涌出的肠子,腐烂的花朵的后背,骨蛇般窜动进体内的脊椎……
“为什么非要分开她们两个呢?她们两个这种连体状态,如果只是单纯从战斗力上来说的话,不会是更厉害吗?拥有两倍魂力,拥有双重魂路,要知道,普通使徒体内可是只有一套灵魂回路的哦。分开她们,只是让她们在外表上看起来更美观,更像一个正常人罢了。我不相信白银祭司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让你必须杀死其中一个,而保全另外一个。”
“白银祭司说,除了她们共享一根脊髓之外,她们还共享一个魂印,魂印的位置,在脊椎骨的最顶端,在脖子后方靠近后脑的位置。特蕾娅,你应该了解,一个魂印只能匹配一种魂路,但她们两个人,却具有不同的灵魂回路,这也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天赋。白银祭司说,两种不同的灵魂回路共存的时间不可能太长,就算我们不将她们分开,不主动选择,那么魂印最后也会被动选择一种魂路,而吞噬另一种回路。而且,在雪原上,我对她们两个人的攻已经将她们的肉体连灵魂回路支离破碎地切割开来,又混沌的合长在了一起,无意中更加速了对彼此的渗透进程,两种魂路都在企图吞噬对方的魂路,最终结果有可能会两败俱伤,魂印破碎的同时肉体也会被摧毁……”
“她们的天赋是不同的吗?”特蕾娅沉思,想了想,抬起头问幽冥。
“是的,不同。其中一个天赋,和我很像,都是拥有不断地突破自己的魂力上限的能力,而另一个,我们刚刚在雪域上,已经感受过她的可怕了,你还记得之前那种冰冷恶心的恐惧感吗?那就是她的天赋,叫做精神侵染,她体内能够发出一种无法听见的声音,让人的脑海里的平衡感和理智都打破,能让人感受到她营造出的极大恐惧和恶心感,让人引导至精神错乱,失去理智,最终暴乱发狂。”
“你选择了这个?”特蕾娅后背发凉,她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令人崩溃的脑海里的音波。
“当然不会。这种邪恶的天赋,我不认为它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它太可怕了……”幽冥的嘴唇轻微的颤抖着,“而且我觉得这对姐妹,还没有完全掌握她们自己的天赋,就像我们俩刚刚从凝腥洞穴里出来时一样,我们对我们的天赋使用还不熟练,而且因为魂力有限的关系,也无法完全发挥天赋的潜能,所以我不知道,但精神侵染这种可怕的天赋被一个魂力强大且精于使用魂力的人催动时,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幽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轻微颤抖的眼皮,让他的表情有一种让人同情的脆弱,特蕾娅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所以你选了那个和你差不多的天赋的?”特蕾娅脸上写满了疑惑的表情,因此,她的话语里,包含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
“嗯。”幽冥点点头。
特蕾娅没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地朝心脏上方的格兰尔特城走去。“那我先走了。去神氏家族。”幽冥在暮色里裹进他黑雾般的长袍。
特蕾娅看着幽冥的身影消失在越来越浓的昏暗天光之中。她心里一个声音值正得越来越清晰,那个声音在对着特蕾娅反复地说着:
他在说谎。
白银祭司也在说谎。
她抬起头,双眼里白色雾气翻涌不息,几分钟之后,她的嘴角悄然挂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她收拢目光,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掠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城外旷野】
夜色渐渐粘稠起来。起风了。风里卷裹着零星的碎雪,吹打在脸上发出令人清醒的寒冷。
特蕾娅追踪着那股此刻已经弱不可辨的魄力而来,一路至此,这里已经是格兰尔特城外的旷野。裸露的漆黑岩石四处耸立着,积雪簇拥着这些石头,将天地装点成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皑皑白雪的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芒,让这个天地看起来没有一点温情。
特蕾娅站在一座高高的巨石顶上,在她面前,是一个一块巨大的岩石合拢在一起围成的坑洞,坑洞底部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此刻,那个小女孩的尸体,就被丢弃在这个坑洞里,渐渐地发冷僵硬起来。
特蕾娅在听到幽冥说出两种回路无法共存的时候,就已经疑惑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两个小女孩是彼此只有一个魂印、两套回路无法共存只能二选一的话,她们是不可能在凝腥洞穴生存那么久的,就到足够让她们成长为十二三岁的年纪的。要知道,如果对一个已经拥有回路的人赐印,不要说十年,就是十分钟也撑不过去,就会在两套回路的彼此切割渗透下,魂力逆流紊乱而亡。所以,特蕾娅觉得,那两个小女孩,已经是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爵印和灵魂回路的。
而且,幽冥对另外一个小女孩的天赋的描述,也刻意地轻描淡写,说是和他的能力差不多。但是,他怎么可能选择一个个自己一样的天赋侵蚀者来做他的使徒呢?而且,就算他有可能做这样的选择,但是,白银祭司也不会在凝腥洞穴中培养重复的天赋而且还让她活着走出来吧?特蕾娅朝着石洞下面轻轻一跃,来到小女孩的尸体旁边。她蹲下身子,双手在小女孩破碎的身躯上,轻轻地抚摸着少女丝缎般光滑的肌肤,和肌肤上早已经凝固的血块。她手上均匀而缓慢地渗透出魄力,一丝一丝的魄力被注入进少女的身体,仿佛雨水填满了干涸的河床,大小分支的水流清晰地出现了,然而——
特蕾娅猛地站起来,她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后退了几步,狼狈地撞在岩石上(斗罗大陆2绝世唐门全文阅读)。她瞪大着双眼,眼前的场景让她难以置信:金黄色的魄力在她粗粗细细密密麻麻的灵魂回路里,开始缓慢地流动起来。
“她还活着……”
特蕾娅的呼吸急促地起伏,她证明了自己的判断,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有属于她自己的爵印的,而且,这个爵印并不是在后脑勺,相反,是在她大腿内侧,此刻,那个爵印已经清晰的投射了出来。这时,特蕾娅猛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孩的灵魂回路,和自己太像太像了!连爵印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特蕾娅压抑着胸腔内狂乱跳动的心,她重新小心地走近小女孩身边,她重新伸出她颤抖的双手,她在感受,她在临摹,她在探知着这个小女孩和自己如此高度相似的运魂方式。
巨大的月轮高高度悬挂在黑色的苍穹之上,皓白的月光,将雪域旷野,照得一片凄惶,然而,黑色巨石围绕起来的洞穴底部,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滋生、壮大、崛起。不知道过了多久,特蕾娅虚脱的靠在岩石上。
面前的小姑娘后背上撕裂开的大洞,已经在缓慢地愈合。甚至她哗啦啦流出体外的白色肠子。也仿佛有生命的长虫一样,缓慢的缩回她的胸腔,一根崭新的脊柱,正在她的体内缓慢的生长。
特蕾娅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此刻,她身体里某种东西也在生长,那是一种异端的力量。然而,几缕紊乱的魄力,和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比精纯的魄力,在同时向她靠近。
她轻盈地飞掠而起,跃出坑洞,闪身躲藏在岩石的背后(将夜全文阅读)。
她探出头,就看见了月光下,站在黑色巨石上面,长袍翻飞如莲花花瓣,面容比女人还要俊美的漆拉。皎洁的月光在他白皙细腻的皮肤面前,也仿佛黯然失色。他娇嫩鲜红的嘴唇,和他柔软浓密的睫毛下那双寒水般潋滟的眸子,在雪域荒野里,仿佛一株孤傲的花。
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几个白银使者跳进坑洞,片刻后,他们就抬着小女孩儿跃了出来。
“走吧,带回去。”漆拉冷冷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啊——”
几个白银使者瞬间倒地,他们扭曲的脸庞和抽搐的四肢,都分明的昭示着此刻他们正经受的痛苦。漆拉也忍不住身体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好在,那种剧烈恶心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果然,这小女孩儿还活着。”漆拉站直了身子,轻声地说着。他看了看依然在昏迷的小女孩儿,难以相信在这种失去意识的情形下,她还能发动天赋。
月光下,巨石的背后,特蕾娅心中跃动着巨大的喜悦,仿佛一只野兽困在她的胸膛,难以抑制的想要冲出来。
“成功了。”特蕾娅在心里对自己说。
6,临界爵迹3风津道14章
临界爵迹风津道第十四章零度王爵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对面山崖】
小古尔克和古尔克爬上【伏魔者】钻入地下渐渐地,他们来到了洞穴古尔克注意到了洞穴内紧张的气氛,于是重新随着【伏魔者】钻了上来古尔克打开了一张洁白如丝的卷轴,随着卷轴的打开身后的【伏魔者】化成了一团烟雾,飘入了卷轴,随即洞内的情况跃然纸上,这时古尔克兄弟发现洞内的竟然是水之亚兰斯的上代【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看到了此刻的情景古尔克兄弟的眉头顿时皱紧了,他们也渐渐开始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刚才的那一幕,因为他们都知道吉尔伽美什的【天赋】是【四象极限】着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将亚兰斯帝国上元素:水、火、风、地。四种元素同时运用,再加上他对魂力的感知和对魂力的精准应用,足可以让他在亚兰斯帝国上无人可敌,再加上他的魂兽【宽恕】上古四大魂兽之一,更加剧了他的实力,再加上那变态到无人能敌地步的魂器【审判之轮】它是由亚兰斯十二个创世的【白银祭司】的佩剑组成的说着都令人生畏。
可是他们也清楚风源【一度王爵】铂伊斯的实力他的【天赋】也是无人能及的,接着看洞内情况他们更肯定了那种恐惧的想法,因为他们看到洞穴中有【冰帝】艾欧斯、水源【三度王爵】漆拉、【二度王爵】幽冥、【四度王爵】特蕾娅。当然还有风源的【风后】鲁西芙、【一度王爵】铂伊斯、【二度王爵】索迩和几乎倾巢出动的一百五十个【风津猎人】。这绝对是水源和风源的大战。但他们忽视了另一个情况在吉尔伽美什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的魂器更令人生畏,这就是上代【天之使徒】路西法银尘,手中拿的便是那【白银祭司】中那力量之神的佩剑【湮灭】。
【西之亚兰斯·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的洞穴内】
洞穴内的空气压了依然在【风津猎人】的作用下不断加大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除了风源的人和吉尔伽美什以及银尘,他们却好似没有什么一样镇定自若,这是特蕾娅朝着吉尔伽美什大喊了一声:“喂!吉尔伽美什赶快停止缩小洞穴。”就在这时特蕾娅的嘴边流出了一丝鲜血,无限的恐惧和绝望占据了她的心灵,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压力中她只有消耗大量的魂力维持自己的形体不被压迫,而她以【天赋】无法精准的探知到风源任何一个人的魂力上限,这也说明了对方随意动动身体就能将除银尘和吉尔伽美什之外的人全部消灭,这使得特蕾娅不得不放出自己的魂器【女神的裙摆】,同时维持着大量的魂力消耗,而洞外其他地区的【黄金魂雾】的浓度十分的低,而在这里【黄金魂雾】汇聚成了一个湖泊竟然可以用肉眼看得到,这时鲁西芙令索迩将对面的人了结了就在这时一把巨剑从洞穴顶端插了下来,顿时洞穴内金光一片,仿佛是天神的审判一样。这是索迩的手臂随着巨剑的下落应声而落,鲜血喷了一地,洞内的魂兽【雪狼】也应声而倒飞溅出的血块和血液在洞穴内的墙壁上溅满了,于是索迩感知着雪狼魂力流动将雪狼收进了身体。一个英俊的充满着少年气息的人影出现在了洞穴内他就是——麒零,看到就别的王爵银尘,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而众人却还惊异于刚才那一把巨剑,这时鲁西芙看到了倒在那少年旁边的巨剑,惊异的叫道:“快上把那个少年解决掉。”因为他知道那把巨剑便是【白银祭司】中天空之神的佩剑风源的圣剑【风津道】就在【津猎人】蜂拥而上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在他们的面前有这一道不可逾越的空气墙。
对,这边是那个少年所建立的。这时站在一边的吉尔伽美什那完美的脸上刚刚还是那么从容而冷静地笑而现在却是满脸的恐惧,他在银尘的耳边说:“这个少年是谁,看着他像水源的人为什么能使用风元素?”银尘告诉他:“他是我的使徒叫麒零,我在给他赐印的时候不小心将您的天赋以及七度王爵的天赋一并传给了他并且我通过赐印感知到他的体内拥有的魂力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吉尔伽美什稍稍的放心了写又露出了那种冰冷而又高贵的笑容,这时鲁西芙的眼色一变风剑像潮水一般用了上来,风盾应声而破,风津猎人如潮水般向麒零涌去,麒零再次挥起了半刃巨剑,风津猎人应声而落,洞穴内到处是风津猎人的手和身体,还有那被血和尘埃能赃的白色长袍,吉尔伽美什的神色又凝重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麒零脚腕处的一个印记,它象征着整个大陆上无人能敌的至高无上的王爵【零度王爵】这个细节除了吉尔伽美什之外鲁西芙也感知到了面前这位少年非凡的魂力,以及他非凡的身份。吉尔伽美什又想道在【心脏】深处的【风水禁言录】中所说的完美容器,吉尔伽美什觉得麒零便是那副容器,并且他的【天赋】会是整个大路上最强的也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出现也许会成为水之亚兰斯帝国的救星,也有可能成为毁灭整个大陆的祸根,也许他会超过吉尔伽美什成为大陆上最接近神的存在……
【西之亚兰斯·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对面的树林中】
水源的双身王爵鬼山莲泉利用她的【天赋】雪妖的闪光在密林中做出了【永生之阵】使天束幽花和风源七度使徒阿克琉克刚才被古尔克兄弟所伤的部位以飞速愈合,慢慢的两人回复了神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突然他们三人好似收到什么似的发疯似的往洞穴那边跑去,原来身为【天格】的特蕾娅和鲁西芙下达了【红讯】两国各级别使徒和王爵都在以飞速赶往这里,一场水源和风源的大战在所难免,而零度王爵麒零的天赋也慢慢的闪现了出来……